
这两天,台湾残疾歌手郑智化在深圳机场遭遇不便之事,引发众多讨论和争议。
郑智化本想独立乘坐轮椅登机,最终却仍不得不由他人扶起才能进入机舱。在不少人看来,残障人士“理应”寸步难行,有人协助已是幸事。然而郑智化的感受,道出了许多残障者的心声:他们需要的不是被特殊照顾,而是社会能够提供完善的无障碍设施,使他们能够独立、有尊严地自主生活。那种“本可以靠自己,却不得不依赖他人”的无力感,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。
郑智化为自己发言中的激烈措辞道歉,但他所呼吁的关注并未退场——我们是否真正看见了少数群体的处境与需求?
而这,真的只是“少数人”的事吗?
笔者曾在上海探访一家名为“无碍理想”的小酒馆,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示。在这家小酒馆里,平缓的斜坡取代了台阶,加宽的门洞便于轮椅通行,圆角桌避免磕碰,盲文标识与手语角为沟通铺路,“高低组合”的吧台则兼顾轮椅使用者与普通顾客的需求。这些看似微小的设计,每一处都在无声地移除障碍。而其最核心的平等理念,体现在“不提供残障折扣”这一决定上。酒馆主理人夏玉杰,也是一位身兼律师身份的残障人士,将此视为一种权利主张:平等不是优待,而是无碍的融入。他开创这家全国首家无障碍酒馆,最终理想就是让“无障碍”变得不再特殊,终有一天,所有公共场所都能如此,让自如出行成为每位残障者的日常。
抱持同样理念还有不少企业。笔者走访一位在世界500强公司上班的00后残障员工时,她告诉记者,公司未被刻意强调她的“特殊身份”,这种不区别对待的方式,反而让她感受到被平等看待的尊重。另一家500强公司通用汽车在翻新大楼时,总裁曾亲自坐上轮椅测试动线,从坡道到卫生间,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对无障碍通行的重视。这位总裁的亲历行为就是要告诉大家,公司里每一位员工,无论身体条件如何,都要让他们能从容、有尊严地工作。
然而,这只是众多残障人士的少数幸运者。我们常在媒体报道中看到一些“励志典型”,却忽略了更多因城市无障碍设施缺失或老化而被迫困在家中的人。
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,全球约16%的人口有某种程度的残障。我们走在街上,理应见到更多残障者,但他们在哪里?
我国《残疾人保障法》用第七章一整章来强调无障碍设施的重要性,然而现实中,不少无障碍设施因设计缺陷、管理不善、维持不当,不仅未能移除障碍,反而成为残障者平安出行路上的绊脚石。
郑智化所遇到的,绝非深圳机场独有。对残障人士来说,无障碍设施就是他们的水、空气、通往独立自主的道路,那些我们习以为常的台阶、石墩、不平的路面,对他们而言,可能是无法逾越的障碍。他们想要的并不是被特殊照顾,而是提供更便捷的方式,让他们能够自主前行。
一位创业者告诉笔者,他刚到香港读书时,在想为什么路上会遇到那么多残疾人,后来他才发现,并不是香港的残疾人比例多,而是香港的道路能让残疾人走出来。
事实上,无障碍设施并不是只有残障者会使用,推婴儿车的父母、行动缓慢的长者、临时受伤的行人……每一个人,都会有需要使用无障碍设施的时刻。
所以,无障碍设施不是“他们”的事,而是“我们”的事。无障碍设施建设,保障的不仅是残障人士出行的权利,也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托底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郑智化的愤怒与道歉背后,关乎我们每一个人。提升无障碍建设,不仅仅是深圳机场,城市各个角落都有很大的改善空间。构建无障碍社会,意味着承认人的脆弱性与局限性,并以制度与设计予以支撑与尊重。这不仅是设施的建设,更是社会文明的刻度。唯有当“他们”真正成为“我们”,包容才不只是理想,而成为日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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